是:
秋风清,秋月明。
落叶还复来,寒鸦栖复惊。
相思相见知何日,此时此夜难为情。
东方曜自小崇拜李白自然也遍读了他流传于世的诗词,算不上每一首都能倒背如流,但好歹也是过目数遍,朗朗上口的。
尤其是这首——他偷偷抄录的时候总是写到一半就搁下笔,托着微微发烫的脸颊,傻愣愣地发起呆来。
他想啊,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李白写出这样沁满情意的句子来。
入我相思门,知我相思苦。
东方曜笔尖一顿,鬼使神差地想,若是他,定不会叫李白尝这样的苦。
早知如此绊人心,何如当初莫相识。
这一句,东方曜没有写下去。
他将墨迹未干的半熟宣掀起来,隔着透亮天光轻抖了一记,细碎的纤末在光束中纷纷扬扬,又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唯独这一句,他不信。
归墟梦演将东方曜送进了稷下,他得偿所愿地见到了李白,凭着不服输的劲头和死皮赖脸成功和他越走越近,终于也有了在月下共酌的日子。
东方曜没好意思坦白这是他长这么大排名较好次喝酒,李白的相邀如何能辞。
少年藏着心虚大口大口往肚里灌,这酒烈不烈香不香拿什么酿的他都不太懂,只觉得烧心,热度一点一点攀上了身体。
连带着眼前都蒙了层薄薄水雾,他壮着胆子说自己有多么喜欢他的诗喜欢他的剑法,喜欢他三入长安的潇洒气魄,却唯独不敢说喜欢李白这个人。
李白正微醺,搂着剑柄没个正形地倚靠桂下,他半眯着眼看少年人红透的脸和他熠熠发光的眼睛,心念一动,追问了一句,喜欢哪一首?
东方曜正吐露心意说到一半,被他一问,嘴上登时打了个磕巴,酒味儿满溢得头胀脑热,他放下酒盅,直愣愣地盯着李白:秋……嗝,秋风词!
月下一袭白衣的剑客真像仙家一般,不沾尘埃,偏又染了半颊坨红酒色,叫人瞧上一眼便自觉飘飘欲仙,不知今夕何夕。
皎月朦胧烁星灵动,半点不及眼前人更值得一醉。
好啊。
李白撑着青莲剑起身,长袖一摆,一身碎桂应声而旋然飘散,香气幽微沁人心脾,倒是和他极为相称。
他醉了吗,东方曜直勾勾地盯着他,他单手撑腮,恰能看见一弯白白胖胖的上弦月擦过李白侧脸。
他醉了吧。
秋风词啊,今儿就由我来吟诵如何?
李白一弯嘴角,单手背在身后一副闲庭散步般的模样,却是径直向他一步步走来。
相思相见知何日,此时此夜,此时此夜……
他一把夺过东方曜手边的那一坛酒,仰头一半灌进嘴里,一半浇了自己一身透湿。
东方曜被一股巧劲掀翻在地,剑鞘在青石板上嗑出脆响,酒坛碎裂的声音更是乍然惊心,却无论如何都不及耳畔轻飘飘的一句来得石破天惊。
身上人的酒香丝丝缕缕地渗过来,有几滴甚至落在曜的嘴边和额角,染了体温的酒液滚烫且熨帖,直叫他舌尖发麻。
“东方曜,可愿入我相思门?”
那首诗出自:《山中祠堂》
作者:刘克庄
端平闻说建斯堂,白首才重一炷香。
早有埋辞表真曜,晚为画赞讼东方。
秋风浩荡吹坟树,落月依稀照屋梁。
千古行人来下马,陈诗不必奠椒浆。
角木犹比蛟,亢金宛如龙,尾火形似虎、箕水貌若豹